2010高中小说佳作《魔鬼的恩赐•半人半死神》
1、钓鱼之约
这个世界需要平衡。有强者就必定有弱者;有好人就必定有坏人;有神,鬼的存在就不能例外。弱的存在绝对不是为了衬托所谓的强,正义绝对不是为了泯灭邪恶,另向的,那只是一种拮抗关系,一切存在只是为了平衡这世界的每一分、每一寸。
太阳才刚觉醒没多久,红红的斜挂在天边,几片白云有意无意的沉积在那里,让苍穹充满颜色的层次感,让太阳向四面八方散发的光粒子能数作万道金光。牵牛花偷偷地开了,水珠挂在蓝紫色的花瓣上、绿叶上,欲滴不滴,像极了少女的情怀。蝴蝶鼓动翅膀,不知道要飞到哪一朵幸运的花上停下。这一借力,茎一沉,抖落了这滴露水。露水落地的瞬间映照上男孩忧郁的眼睛。
男孩坐在公园里被截肢的树桐上,想着昨晚的晚间新闻。
“昨夜傍晚时分,一名二十二岁的华裔男子,坐在马桶上大解,竟惨遭雷电活活劈死......”女新闻主播强忍着笑的报道着。
阿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是想为调侃做一个加持的动作,他只是想赋予单纯的同情。小马天生一副好心肠,那种善良远远超出词典赋予的定义。
爱护小动物算什么?第一次给蜜蜂叮,他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小孩,哭了,哭得很伤心,因为他知道那弄疼他的小小蜜蜂多过不久就要死了;平时走路蹑手蹑足的,只为了怕不小心踩死了蚂蚁;小学二年级,他推倒了奉命打药剂消灭蚁窝的工人,记了个大过;初中二年级,他不小心步入了正在迁徙的红蚁军中,有人看见他轻手轻足的走了出来,然后皱着眉头把身上的每一只红蚁接到了地面。结果隔天班上来了个也叫“陈马”的新面孔。这些都不在话下,同年年尾,环境部委派了多名“猎狗专家”在大街小巷猎捕狙杀野狗,以防居民遇袭感染“疯狗症”。当时就半根竹子高矮的他在持枪的陌生人面前,誓死捍卫常在他家门前徘徊的小黄狗,当下的眼神,不能被人理解。在家人和“猎狗专家”都劝阻不了下,后者无奈的上了罗哩离开了,小狗得救了。不过那天以后小马就再也没见到那只小狗。他心里明白,他没有哭,他只是沉默了半年。
当然,这种悲天悯人的心肠,只能敬,不能羡。人所要坚持的东西越多,痛苦就越多。
“接下来是气象报告。气象局表示,于今早起历时已有十三小时的暴风雨,是因为台风变向所造成的结果,台风首次袭击马来西亚。暴风雨将会持续至明天,并且可能有变本加厉的现象。不过专家指出,这场暴风雨历时不会超过两天。确切的收势时间还无法确定,气象台嘱咐近大家近日尽量避免出门。关于‘马来西亚还会是一个安全的岛国吗?’的课题正被热烈的讨论中......”
今早的天空经过了昨日的雨,一整天的洗礼变得更加蔚蓝,土地上蚯蚓探头深呼吸,大地处处充满生机。天气和预算的天差地远,让人怀疑是否该拆了气象台。
“喵~~吃饱了吧?”阿马看着舔着嘴巴,明显意犹未尽的小猫正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笑了笑,把已经分割过一半的早餐,再拨了一些在小猫的“饭碗”。然后,骑着他的“X极限”上学去了。
路上的景色和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每一个晴朗天的景色都一样,但他还是欣赏着。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传说中的“X极限”。
“X极限”是一辆山地型自行车,祖籍是美国著名品牌——Huffy。原装品就已经够叱咤风云了,经过阿马的改造,两年后只剩一副纯白色的车骨和钢线轮框还留着Huffy的血液,其他部位都被阿马取各家所长以补短的组装了起来。整辆自行车最牛的就是一套日本著名自行车套件自造商——Shimano的变速器。这些资料反映了阿马对自行车的热爱,他省吃俭用,把每天的零用钱剩下来后,物色心仪的套件,然后大刀阔斧的改装。阿马对它自是呵护备至,一个星期一次的抹身是不用说的,还有每个月定期的专业保养工作。不过“X极限”这个名称不是他自己取的,他没给它取名字。取名字的是一个跟他有同样嗜好的同班同学——小布。冲着“X极限”,小布常问阿马一个问题。
驶进了校园,阿马老远就看到脚车棚里的阿布。
阿布把自己的脚车泊好后,拉着单背书包目迎阿马驶进脚车棚。正确的说,应该是目迎“X极限”进入脚车棚才对。
还没等阿马把脚车泊好,小布就迫不及待的说:“我说你新的加速装置虽然很好,不过跟你原装的效果差不会很多,干嘛要换啊?”
阿马翻身下车,踩下放用支架,道:“感觉不一样。”
小布表情认真地说:“阿马,我郑重的宣布,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辆“X极限”,我出三千块要不要,不要算!”
这句话阿马听过了很多遍,他一如往常,报以一笑,然后打趣地说:“你觉得我会忍心卖掉我的老婆?”然后抽出夹在水壶架里的课本,转身离开了脚车棚。
“你不要后悔!”这句阿马也听过很多遍。
两人前后进了班,班上不例外飘荡着青春的口水。
上课前,一个系着马尾的女生神色扭捏地走到阿马的座位前。
“阿马,明天跟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好吗?”女生腼腆地完。
“明天吗?”
“嗯。”女孩充满期待。
阿马抬头一看是心仪的女生,就想直接答应,却“啊!”了一声,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恐怕不行,我明天跟爸爸约好好要去丹绒钓鱼。”
“哦,那……那你们钓鱼愉快。”女生没有尝试说服,就转身走开了。
阿马看着女生的背影,想说什么,却被几步距离给阻挡了。
原本不管什么事阿马都会想办法推脱以去参加雨轩的邀请,但无奈这次的理由是爸爸……
或许他是一个笨蛋,这种事,跟爸爸说“改天”不就行了吗?他希望事情能有这么简单,但很遗憾的,不行。
阿马的爸爸和妈妈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两人都是高阶职员,平日早出晚归不在话下,难能的是,他们睡在飞机上可能多过睡在床上。随着年龄的增长,爸爸妈妈陪伴他的时间可画出一个弧度很大的反比图。这一个钓鱼之约是几乎要过完了的今年,两人第一次相处会超过二十分钟的机会,可能也是这一整年的唯一机会。
放学钟声响,走向脚车棚的路上,阿马心想:“真是天不作美,怎么就正巧选在同一时间呢?”
解放了绑在棚里的“X极限”,阿马跨上去,然后驰骋在下午略嫌干燥的暖风中。
乘着风,刘海很自由的飘散,但是阿马并不潇洒。
“爸爸不会又放我飞机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亏大本了。那怎么说得准,他对钞票的信念绝对重过对我这个孩子的诺言吧?”阿马自嘲。
才刚打开了家门,“铃~铃~”电话声想起,阿马赶紧提起电话筒,说:“我是阿马,请问你找谁?”
电话的那一头,熟悉的声音想起:“阿马啊,对不起,爸爸今晚有加班,明天不能陪你去钓鱼了。”
“哦”电话这头阿马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挂下了电话,阿马放声大笑:“哈哈~~他果然还是放了我飞机。”
笑声中或许听的出一点凄凉,不过阿马以为他已经笑得很高兴了。不用做太多伤心、失望、难过的动作,反正就只是多一次而已嘛,他从他以为不能被习惯的痛苦中慢慢习惯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人总要有一些保护自己的机制,那些悲观就让这种机制过滤吧。
意兴阑珊,他也没想重新答应雨轩要去看电影。那么……
“去金山吧。”突然有这么个念头,计划这么定了。
2、骑自行车上金山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全十分,阿马早已经整装待发。鱼鱼雅雅了一番后,他便跨上“X极限”,任由“X极限”奔驰在还没太多车的马路上。没错,他就是打算骑着铁骑上金山!他不是没试过,也记不起多少次了,不过不会超过十次,因为路程太遥远,真的很辛苦。最夸张的一次,他试验自己的极限,从麻坡市中心出发,全力以赴,全程以平均时速三十公里,毫不休息的抵达金山山脚下。其实也不需要很久,将近三小时就到了。不过回时耗了六个小时,因为轮胎在刚抵达就磨爆了。
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陪伴阿马的时间简直可以和他跟小学六年科任老师的相处时间分庭抗礼。阿马大多数的时间是婆婆照顾的,婆婆死了后就是请来的保姆,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保姆照顾,然后是自己照顾自己。阿马的父母默认了他的独立,阿马获得了百分之九十的自由。还有十巴仙还是他自己给自己的束缚——十点前一定要回到家,因为爸爸妈妈可能也在这个时间回家,说不定可以见他们一面。除此之外,没了。他爱去哪就去哪,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问,也没有人想知道。这是大部分的青少年想要的吧?无拘无束,我行我素。但是阿马不喜欢,就只有简白的一句“不喜欢”,再多的千言万语、再怎么的感人肺腑,没人听都是多余。是一般人的话,要不就自暴自弃,要不就自我处决了吧?但他没有,他在悲观中乐观的活着。
人总爱在亏欠中补偿。
为此,阿马的零用钱从来没少过,可能是你我的两倍。这就是他父母给他的关爱。
话说回来,阿马这次带了备用轮胎,他想再试验自己一次。不是善良的人就很懦弱,两者绝对毫无挂钩。阿马不管在身还是在心的方面上都很坚强。
风景在左右迅速流过,随时飘落的汗水。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阿马盘算着到了金山是先爬山还是玩水。“唦唦唦唦唦唦嘶~~”一个突然的紧急刹车,后轮在马路上划开了一道弧线。脚不落地,阿马转换了一下飞轮,回身来到转弯处。原来刚刚转弯时他无意义的一瞥,竟然看见了一只落在路边的小鸟。阿马将放用支架踩下,然后俯身观察不停在哀鸣的小鸟。小鸟浑身灰黑色的羽毛,掺着几根白毛,看见阿马走近身,更努力的拍动翅膀了。但那柔弱的翅膀怎么也拍不到想要的空气,反而不停的拍打在地上,让人倍感可怜。阿马判断小鸟不是不小心倾了巢从树上掉下来,就是刚学会飞行不久结果翅膀受伤了,掉了下来。
怜悯之心顿起,阿马叹道:“不管是怎么样,躺在这里都不是办法啊。”
正当阿马要拾起无助的小鸟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头疼欲裂,这个头疼毫无预兆,一两秒不到他就浑身乏力,眼看就要晕倒在地。扑倒前他尽了最后一份力,将身子挺了一下,避免压到小鸟,结果有没有压到就不是他能不能控制的了。
一行人走出Popular的电影院,踏上手扶梯,匀速向下。
“哈哈哈~~这部戏太搞笑了!”瑟琳咧着大嘴,一副没女孩子样的说着话。
雨轩一副魂不在地低着头走在人群间,谁都知道她刚才只是拿票进去电影院里面坐两个小时,然后再走出来。
这样子小布一直看在眼里,不喜欢静静的他,努力的要讲些什么:“阿马那家伙其实很想去的。”
雨轩意外的抬起头,看了他一样,像是在询问为什么。
“昨天你约他的时候,我看他样子其实是很想来的。”小布一向来很自动。
雨轩听他这么说,脸一红,头又压得更低了,呐呐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你又知道了咯,大布。”瑟琳一副很了不起的嘴脸。
“我叫小布!”小布吼道。
“明明就很大只还硬要人家叫你小布,真不要脸啊!”瑟琳一边踢掉挡到她路的石子,一边嘲讽小布。
小布“哼”了一声,心里暗道:“跟你差不多啦!”他知道如果不识货的说出来,就有的他烦了。他继续说:“你如果多问他一次,说不定他就会来了。”
雨轩复又看向小布,内心似乎在暗责自己。
瑟琳又抢道:“不要不懂装懂!他没有来是他的损失。”
一行人说着走出了建筑物。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没有在怕你的啦!”小布看到了来接自己的车,多说几句狠话没关系。
跟走在前面不停抬杠的小布和瑟琳,始终静静不做声的家宝一直跟在雨轩的后面。
“啊~啊~~”阿马边呻吟边扶着欲裂的头坐起身来。感观马上接触的是“叽叽~~”,小鸟的叫声。果然,他那一挺还是有用的,小鸟就躺在自己的身侧,很近,毫厘不可差。他不禁流了一身冷汗,暗忖刚才自己要是留了一点力道,这只小鸟就给自己压死了吧?如果真的给自己压死了……他不敢往下想。
说到刚才,他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阿马惊骇莫名,不只惊骇自己竟然昏倒了那么久,也惊骇自己昏倒了那么久竟然还躺在原地!?侧头一看,马路上熙来攘往的不乏车辆啊。不过他也没准备怪谁,他只是觉得在这人情冷暖的世间,更需要自己的善良。
善良的人承认自己的善良,不代表他善良得不到十足,就好像强大的人对自己充满自信,不代表他不够强大。
话说昏迷期间,阿马似乎梦到自己依行程到达了金山,不过画面在金山山脚下开始模糊、涣散,每往前踏一步就越来越模糊,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然后,他就醒来了。
阿马支撑着站起身来,看见自己躺着的地上一片湿漉,才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想是昏迷时被中午猛烈的太阳直晒流的汗,也没太介意。他仰头仔细的观察头顶的那个大树,没发现有鸟巢,而且这个高度,就算有,量自己也没办法把这只小鸟安全的放上去。于是他舒展舒展筋骨,感觉自己没什么问题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鸟。小鸟还在“啾啾啾啾”的叫,不过声音变得比较微弱了。阿马这时才知道小鸟是受伤了,好在这种程度的伤他还有办法医治。把小鸟放在卷起的衣服上后,他拿来自己的脚踏车,发现备用轮胎不见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注视着前方。金山的山身几乎能看完全了,不过是不能再往前的了,于是他将车头倒转,踏上回家的路。
四个小时,一手握着小鸟,一手控制车头,晚上十点,他回到了家。打开鞋柜子,里面没有爸爸妈妈的鞋子,他也不意外,如果那么早回来他才应该感到意外。
不急着冲凉,他找来药箱,先在伤口处消毒,然后进行检视,是否还有没被发现的手上部位,所幸小鸟体小身轻,掉了下来没受什么重伤,最后他给小鸟进行了适当的包扎。
他的身手没有很熟练,城市里受伤的小鸟没有很多,大多数都被饿死了,或者被塑料产品撑死。
“该吧小鸟放在哪里呢?”他思忖。
三分钟后他从院子,提了个超大的空鸟笼回来。他想放掉那只原本应该在鸟笼里鸟很久了,只是那是他爸爸的唯一的宠物,他一直不敢乱动。今天算是一举两得,他用棉花棒喂了小鸟几口水后,便将小鸟小心翼翼的放进笼子里。小鸟颇有灵性,似乎有人在给自己疗伤,便不再叫了。
大功告成,阿马也算累了,看着“大笼小鸟”这极度不配的组合,忍不住想笑。洗完澡后,开了盏柔和的黄灯后他就沉沉的睡去了。
3、暴风雨前的小歇
今晚,他不像往常一样,做了件好事就带着笑,睡得很甜,相反的,他感觉自己睡觉的时候很挣扎,挣扎着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是那么的辛苦,那么的无助。在没有画面的睡梦中,他倏然感到心悸,他不由自主的颤栗,一直到惊醒。像是触发了弹簧机关一样,静悄悄的夜里,他突兀地坐立了起来。如果在场有外人目睹这一幕,一定以为他被鬼上了身。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看着布满黄灯的房间,他蓦然感到天玄地转。这种事,他从未经历过。喘着气,他让身子重重的摔在床上,然后瞪着眼,等待天明的到来。
当遇到真正的恐怖,什么乐观都是假的吧?
浑浑噩噩的,还没等到天亮他就冲到浴室去洗热水澡了。他从来没这么慌乱过,这世间原本没有值得他这么慌乱的。他隐隐约约地感到身体的异变。是的,异变,正式掀开了故事的序幕。
镜子里的脸庞还是习惯看到的自己,只不过一夜没睡,前所未有的憔悴。
包着浴巾走近房间,笼子里的小鸟东张西望的,好像整夜都没睡过。
阿马换好校服,拿了点老人麦来,看着小鸟吃了一点,略感心安,不只为小鸟,也为自己。
食指触碰着小鸟的喙,喃喃说道:“小鸟啊,小鸟,你的伤口还没好,还不能放你出去,多休养几天吧。”于是阿马帮小鸟换了包扎后,骑上“X极限”,上学去了。
天已经大亮了,阿马用力踩着踏板,自行车加速前进,意念却停留在昨夜的感觉。阿马不冀望自己的人生有多少色彩,他只希望自己能平平淡淡的活着,即使是千篇一律的人生,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如果要说有什么奢望的话,那就是想他父母多爱他一点。
太阳已经烧开了挡在前面的几片云朵,亮出了自己的舞台。昨夜累积的瘴气消散,又是崭新的一天。
一张报纸被风承载,飘荡在凉风中,不知从何而来。就要落地了却被正巧经过的阿马一带,挂上了路边一颗大树的枝叶丛中。
报纸上一个颇大的版面,写着“金山又传水鬼抓脚事件”的标题。“昨日中午,金山瀑布又传来有人溺毙。死者是十六岁的华裔男子,郑埠兴。据死者家长所说,死者从小学习游泳,中学时期更夺得了多面游泳项目的奖牌,除非特殊状况,要不然绝对不可能会溺水。目击证人有与死者相伴游玩的两位好友,目前正在进行调查。”
脚车棚里,不知道小布是故意每天站在那里等待阿马还是每次都正巧早阿马一步到。一样还没等阿马下车,小布就迫不及待的道:“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我最多只能出四千,卖不卖?”看来小布为了得到“X极限”,卯足了全力,颈项青筋暴露。
“这个价钱可以自己配置一辆了,我没用那么多钱。”阿马边说边翻身下车。
“我问你,你从原装配置到我第一次叫他‘X极限’开始,用了多久时间?”
阿马站直,认真想了一下,答道:“三、四年有了吧。”
“是啊!你那些配件,有的新山买,有的吉隆坡买,那个Shimano变速器还是亲自到日本买的,是吧?”
阿马抽出夹在水壶架里的课本“嗯”了一声,说:“那些东西你都可以网购。”
“奶奶的,你知道我不放心网购的。”小布有点不爽的说。
其实现在网购设施已经很完善,不过讲究实在的小布老是害怕付了钱货没到,要不就货到不过不是他要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阿马如实地回答。
脚车棚离高二文班不会很远,两人说着已经走进班。阿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小布赶走原本坐在阿马前面的同学,转过椅子,大喇喇坐在阿马面前,继续理论。
“而且那对前后减震器,给你这种高手骑过,感觉一定不一样。”小布滔滔不绝,还添加了“捧”元素加以说服。
不过这点阿马倒是同意。略等一点的脚踏车,即使同样牌子的减震器,骑起来感觉往往都会不一样,有些太过僵硬,有些太过软。这辆“X极限”给自己骑了那么久,随着自己的上下起伏,有了它自己的“塑”了,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怎么骑怎么舒服。
阿马“哈哈”一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卖的啦。”
小布虽然早知道又是这个答案,不过自己“倾囊”把价格提高了那么多,还是换来一句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免悻悻然。
阿马见他这个样子,甚是不忍,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你们昨天玩得怎么样,大家都愉快吧?”虽然用意是转移话题,不过阿马是真的很想知道。
“少了你,大家都很不愉快。”小布淡淡的说,明显心情还放在打“X极限”的主意上。
“真的假的?”
小布吼道:“哇靠!我颜小布讲的话你不相信?谁的话你都可以不信,天底下最诚实的人你不能不信啊!”他就是这样,再大的打击都很快恢复状态。
阿马站起来安抚他坐下,皱眉道:“不用那么大声吧。”
小布坐下后继续道:“尤其是那个雨轩。”声量丝毫不减。
阿马忍不住看向左前方的雨轩,见她正好撇过头,不知道刚才是否正在看着自己。
“那你相信我吗?”
“嗯……嗯……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善意的谎言需要于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下课的时候,雨轩走到阿马的座位面前,手舞足蹈的诉说昨天的电影有多么好看、多么好笑。今天的她很不像她,不过他很高兴。
“那么你昨天的收获好吗?”雨轩卖力的说完了,睁大眼睛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收获?哦...哦,是的,那个...那个我昨天没去钓鱼。”阿马有点措手不及,真是进退两难啊,一个是事前说谎,一个是事后说谎,两个他都不想,不过他还是选择说当下的实话。
“叮叮叮叮~~”上课钟声响了,这有二十分钟吗?
雨轩笑着道:“哦,没关系,放学再问你。”然后转身回去位子了。
雨轩还没走回位子,位子那头的瑟琳就焦躁地摇手招呼她快点,似乎有什么急事。
“刚才有剧情讲错了啦!”瑟琳脸色有点不爽。
“啊,是吗?”雨轩有点惊慌失措。
“最好笑、最精彩的地方你都可以讲错,太丢我的脸了!”
昨晚的郁闷无形中有效地被冲淡了。
“有这么简单吗?”小布气急败坏地说。
“其实你现在这辆脚车已经够好了。”阿马想说但是没说。因为同样身为自行车爱好者的他绝对能明白对自己的坐骑追求“最高境界”的热情。
“而且,如果我也配了一辆‘X极限’出来,学校就会有两辆‘X极限’了,人家一定笑我学你。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小布边说边摇头,摇得噼里啪啦。
两人在马路上,一前一后的对话,很吃力。阿马没有等到雨轩,因为雨轩忘了自己有补习。
到了岔口,两人分道扬镳的岔口,阿马毫不犹豫的说了声“再见”,就驶进通往家门的道路。小布却在身后不停的叫唤:“喂~~,你个......”
虽然正值下午,太阳很猛烈,不过阿马的心情比早上经过这段路的时候好了很多。
回到家,阿马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趴在床上盯着墙角笼子里的小鸟。
“麦片应该有少点吧?”他心想。
小鸟发现有人正看着它,羞答答的躲在树枝后面。
“啊,糟糕!”阿马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气急败坏的冲下楼,跨上“X极限”就出门了。
“喵~~~啧啧啧。喵~~~”阿马弓着身子在公园里寻找猫咪的身影。还没叫得两声,猫咪就从花丛中窜了出来,“喵喵喵”的回应。
阿马摊开装满鱼骨的纸袋,对着猫咪说:“对不起啊,今天早上我浑浑噩噩的,竟然忘了给你送早餐,你一定很饿了吧?”
这些鱼骨是阿马在街角的什菜饭餐点买的,一块钱就一整袋。
小猫狼吞虎咽样,根本就没听进去,就算想听也听不懂。
阿马看着小猫的馋样,心里有点满足。其实他老早就很想把猫咪带回家里饲养,不过妈妈不喜欢,所以他每个早上都会来公园,送早餐来。
才一刻钟,猫咪就风卷残云般把整袋的鱼骨吃完了,阿马捡起纸袋和猫咪不介意落在地上的残渣,打包丢进公园的垃圾桶。小猫坐在树荫下,满足的舔着自己的脚趾,阿马看着就觉得很高兴。
阿马抚玩了小猫一下,小猫就嫌累的不理他了。于是他别了小猫,踏着脚踏车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他就感到身体精疲力竭,心情变好了,欠的睡债还是得还。他躺在床上,一下子就沉沉睡去了。
4、深林老屋
睡梦中他仿佛嗅到百草香,惺忪地睁开眼,原来天已经大亮了,被薄雾挡在后面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边。不对!薄雾?太阳?
阿马蓦然感到很大的不对劲。自己昨晚明明是睡在房间里,怎么能直接看到太阳?他连忙坐直身子,眼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到处都是草,绿葱葱的草,很高,他坐着不能看见除草以外的东西。阿马惊骇莫名,这里绝对不能是自己的房间,而且这幅景象自己从来没看过。那么,这里究竟是哪里?
还有意犹未尽的蝉,兀自在鸣叫。梦里的百草香化作真实。阿马立刻支撑着站了起来。
草高及颈项,没想到还能有这么高的草,阿马延踵企颈地四处眺望,只见四周的草一片茫茫,竟找不到尽头。他十分的恐慌,有谁能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知身处天涯何处还能保持冷静的?不过很快的就有一种冒然而生的直觉指引他方向,像是一条无形的线拉着他的脚,他一步一步的跟着那个直觉走。出乎意料的,二十几步路就走出了高草丛,想来之前的无边无际是一个脑部制造的错觉。阿马一走出充满压迫感的草丛,登感轻松许多,回头一看,身后整排都是同样高的野草,不禁纳罕。不知道刚才如果不理那只觉,走其他方向是不是结果也一样。
眼前只有一条小路,整个环境的气息给阿马的感觉超真实的,不容怀疑是否身在梦境。道路很原始,不是沥青马路也不是红泥路,夹道一样长着野草,不过没有刚才那片那么高。草中有花,花中有草,要不是急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他还真忍不住想俯下身欣赏。阿马抬头仰望天空,这片天空跟平时的一样蔚蓝,不过怎么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循着小路,拐了几个弯,景色又在变换,环境顿时变得昏暗多了。两旁不再是随意生长的野草野花,而是变成栉然有条的参天古树。每一颗都高耸入云,把阳光遮蔽在暧然的枝叶外面。放眼望去,不管左右,竟看不到尽头,这不外是一个世界奇景。说这大片的树林是自然生的,绝对不能这么井井有条,每一颗古树的占地大小近乎一样,若说是人工栽种,那到底要耗多少人力?更奇异的是,这一大片树林竟没有一只鸟……有没有说不准,不过阿马倒是一声鸟啼都没听见,四周静的吓人。虽然树林里勉强还有一点光线,但阿马却深觉身处无尽黑暗,他好几次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还好这幅异景没维持多久,走了大概一个眼力所及的距离,他便赫然发现眼前有间小木屋。只要有房子,一定有人烟,所以阿马加快脚步。小木屋身处神秘树林外,屋前有一排木头围栏。阿马站在围栏外,只见门户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木几上挥着斧头在砍柴。老人砍柴时竟然没发出多大的声音,不知道是木太朽了还是斧头太锋利。老人头低的很低,阿马只能看见一头白发,不能见其面貌,一双外露的手,骨瘦如柴,黑黝黝的犹如两根火炭,跟木头一起看,差点分不清什么是什么。老人的动作倒是很灵活,一劈到底,斧斧干净利落。
阿马进一步,退一步的打量木屋。木屋的构造很特别,散发着浓厚的岁月气息,不过阿马看了倒不会觉得很拗眼,这幅情景他似乎在古装戏里见过。
他正踌躇着要不要走进去询问老人,却听老人忽道:“你来了啊,站在外面干嘛,怎么不进来?”老人的声音很沙哑,嗓子好像被表面粗糙的石头磨过。
阿马听老人这么说,像是知道自己会来这里,即使老人没邀请他进去,他也非要进来打听一下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马走到自己认为适当的距离后,开口道:“老爷爷,请问.……”
“啊!”阿马差点叫了出来。原来他声音一传出,始终低头砍柴的老人突然抬起了头。吓人的不是这个动作,吓人的是……老人的面颊深深凹陷,两颗眼珠却异常突出,嘴唇严重龟裂,像是一片一片的准备凋落,繁密的皱纹夹藏在黝黑的面皮,是老到了极处的样子。
老人似乎也甚惊讶,打量着阿马道:“小弟弟,你这么会到这里来?”
阿马给老人炯炯有神的眼光一逼,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开,落到老人的衣服上。老人穿的是一件从头到尾的素色袍子,袍子的颜色微微泛黄,不知历经了几个秋。
老人“咳咳”咳嗽,然后放下手上的斧头。
阿马才发现自己还没回答人家的问题,于是他支支吾吾地道:“嗯……哦……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老人呐呐的道:“不可能啊,难道他出事儿了?”
这蚊吟般的细声,阿马自然没听到。
老人将卷起的长袖放下来,站了起来,扫扫身体,然后意外的和蔼可亲,笑着道:“不知道没关系,先进来坐吧。”
阿马唯唯诺诺的“哦”了一声,老人颤巍巍的背影走进了屋内。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拔起深陷泥沼的脚,慢步跟了上去。这近距离的观察老人,更见老人的瘦弱,直比阿马矮了两个头,一副树枝般的躯干不知用什么支撑着。
一进小木屋,一股淡淡的清香直送入阿马的鼻子,然后直通肺部,阿马感到舒畅无比。屋内老旧的气味更浓,格局非常的简陋。大门不是一贯的对称在中间,西首的空间要比东首大很多。只见东首是一张应该是床的长方形平台,只因上面没有床褥所以用了“应该”,但上面有孤零零的放着一个类似枕头的东西,四方四方的,感觉硬邦邦。西首的布置就没太多的争议,一个差不多半间教室的空间上摆着一套竹编的桌椅,还有一架略有雕饰的茶几,茶几上除了一套茶具,还有一瓶类似壶的瓷器,不停有白烟从里面袅袅冒出,想必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就是从这来的。一切东西都很古老,不过老人应该常常打扫,到处一尘不染。里面让阿马最为熟悉的就是桌上没上火的烛台,这种烛台他家里的古董柜里也有一个相似的。
阿马等老人坐下后,才坐下老人西首的椅子。
阿马平时为人都颇客气,来到这个一时不能接受的人生地不熟鬼地方,变得更为拘谨。
老人到了一杯茶给他,面带笑容地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一笑,面部的皱纹更是纵横交错得乱七八糟。老人虽然奇丑无比,不过如此和蔼,阿马霎时觉得老人没有那么恐怖了。
“我叫陈马。”阿马恭敬的回答,又道:“请问老爷爷怎么称呼?”
老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道:“哈哈,老朽没有称呼,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阿马应了声“好”,接着问道:“老爷爷,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是从无际丛哪里走来的吧?”老人笑容收敛,啐了一口茶。
阿马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那个“无际丛”应该就是刚才自己穿过的高草丛。看来得到答案更有希望了,于是阿马连忙道:“是的。”
“嗯……嗯……你把详细的情况跟我说一遍。”老人低头吹着热气,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于是阿马把自己昨晚,以致进屋前所发生的事去枝留干的给老人说了一遍。
叙述内容很简单,十几二十句话就交代完了,不过句句透露着非一般,一般人一定以为阿马在开玩笑。等到阿马把话说完,老人也正好喝完了那杯茶。老人放下杯子,又斟了一杯,端到嘴边,继续思考。
过了等值的时间,老人终于喝完了第二杯茶。这期间阿马始终默不作声,深怕打断老人的思路,自己就找不到答案了。
老人把杯放在茶几上,看了阿马满满的茶杯一眼,便拿了过来,对着窗户一抖,茶水就尽数倒了出去,然后拿起茶壶,给阿马斟了新的一杯。老人恢复了笑容,道:“先喝茶吧,这种茶叶,你一定从来没品尝过。”
阿马虽然没有想喝水的意思,不过有求于人,无可奈何,只好恭恭敬敬的端起茶杯,啐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一入口迅速划开,茶香被温度烧入鼻孔,刺激嗅觉。那个香,确实是阿马所喝过的茶所无法比拟的。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档次,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茶叶,竟掺杂着意想不到的味道,却又香纯无比,口口回甘。不过当下不是悠哉品茶的时候,阿马放下茶杯,说:“老爷爷,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阿马回想自己睡觉时是否有被人搬动的感觉。
老人笑嘻嘻的道:“年轻人就是这么的急性儿。”老人说着打开壶盖,加了一点茶叶下去,然后肃然道:“事情都这样了,不告诉你也不行。”
阿马屏息凝听。
老人道:“这个有必要从头说起,你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是第二层界。”
阿马眉头微皱:“什么...什么层界?”
“这个,你把它理解为异度空间,行吗?”
阿马微微诺诺的“嗯”了一声。
“真正的世界由很多个异度空间组成,共有十九个异度空间,其中人界占十七个,还有两个,一个是鬼界,最后一个就是这里。”
“那么这里是哪里?”阿马骇异老人所说的一切,不过如今他的情势,他只能半信半疑,走一步是一步。
“这里是总界,层界的交汇处,出入层界的必经枢纽之地。”
“嗯。”阿马不置可否。
老人继续道:“每个层界都独自的运行着,不过却又在一定的程度上有所联系。每一个层界都有一个专属的层界守护者,是该层界权力最大的存在。”
“层界守护者?”
“嗯。层界守护者的职责是维持所属层界的自然操作,让万物随着大自然的脚步自生自灭。每一个事物都循着自然轨迹在发展,生死、兴起殒灭,无一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简单地说,层界守护者就是维护各个层界自然发展的存在。一旦有外力介入,层界守护者就会出手将其消灭。”
阿马紧闭双眼,遂又睁开,似乎有点明白。明白归明白,他的“相信之门”却越关越小了。
完全的不可理喻。
“不过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维护,层界守护者只是维护其中的一样。”
老人端起杯,将稍微冷掉的茶一饮而尽,眼神示意让阿马把剩下的也喝完。
阿马端起茶杯,一口喝干,于是老人又给他沾了杯。
老人接着道:“而这世界的另外一种存在,也就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阿马睁大眼睛,凝神倾听。
“那就是维持世界平衡的平者。”
阿马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发问,只是等待老人又喝了一口茶。
“大自然里,任何事物都双双对对的牵系着。大至正义邪恶、光明黑暗、小至强弱、大小,皆因彼此而存在。任何事物的存在绝对不会是偶然,就像你今天来到这里,也不是偶然。”
“啊!”阿马叫了出来,老人这么一句似藏无尽玄机的话,让阿马不由自主的一颤。
老人似乎有所感叹,道:“还是那句话,冥冥中自有安排,既然这么安排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安排?安排了什么?”阿马很焦急。
“没什么,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不过得先让你认识平者的职责。说出来只是简单的一句‘维持平衡’,但其实平者的责任尤其重大。那是因为只要系统一旦失衡,后果将不堪设想。万物间大大小小、虚虚实实动态平衡都需要平者一个人来维护。任一平衡被打破,小至天灾人祸,大致宇宙毁灭。”老人停顿了一下。
“但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阿马趁隙打岔。
“有没有关系也不是我来说的,先让我把话说完。”
阿马自知失言,于是道了声“对不起”。
老人也没去在意,娓娓道下去“我刚才提到了一点,说任何事物都有双对关系是吧?嗯,这种关系非常简单,不过也非常让人难以接受。每一个人其实都不是一个个体,每个人都有另外一半存活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这个‘另一半’不是指伴侣,而是与自己有等价相反特性的人。说得好明白一点就是:很坏的人跟很好的人是一对,不是很坏的人跟不是很好的人是一对。每一对人的命脉都是紧紧相连,也就是说,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活不了。这个关系不只是存在于人类,即使是动物、植物也一样。”
阿马确是不甚明白,问说:“您说的是食物链吗?青蛙死了,蛇没东西吃,所以也跟着饿死了?”
老人仰天打了个“哈哈”,眯笑着眼睛道:“不是。没那么复杂,我说的是比如我和你,如果我们命脉相连,那么那一天我死了,你也会跟着死。”
“啊。”阿马惊得呆了,这是哪门儿的理论?即使不是理科班,初中时理科成绩爆烂,不过有微弱理性的他深深知道,这个是不可能的啊!
“怎......怎么可能。”阿马弱弱的道,他不是很想忤逆一个老了他至少他八倍的老人,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道出他的想法。
“哈哈~事实就是这样,不由得你不信。”老人并没动怒,还是一贯的笑容可掬。
阿马还是一脸无法置信的神色。
老人又道:“我先把所有你应该知道的告诉你,你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如果我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我的‘另一半’,也就是你,也会以任何一个死法告别人间。我们的死法不见得要一样,不过死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天。”
既然老人都这么说了,阿马只好退一步,姑且当做煞有其事,顺着老人的意思问下去:“那就是我的生命是被动的,你死了我就一定得死?”
“不错,孺子可教,果然有问到重点。”老人给了阿马一个赞许的笑容,接着解释道:“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刚才说了,我们的命脉是相连的,只要你先死了,我也活不了。不过因为我是风烛残年,先死的几率比年轻的你很高多,所以这一条命脉你不划算。”
“那么假如您有一天老死了,我会怎么死?直接心跳停止,离奇死亡吗?”阿马没有挑衅的意思,他只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诚恳发问。
“如果真像你所说,那么你可能会在当天发生意外,怎么死的就要看你当时在干嘛,还有平者怎么安排了。如果你是一个建筑工人,可能失足掉下高楼;如果你正巧经过枪战现场,可能就会不幸的给子弹打死;如果你正好在游泳,可能就会意外的溺毙。”
阿马听到这里,顿时毛骨悚然,浑身毛孔迅速滞塞,却兀自沁出汨汨冷汗。身体痛苦、难受的感觉有点类似那晚的梦魇……
这些、这些虽然都只是老人随便举出的例子,报章上也三两天就能见一次,不过阿马却对最后一个例子“如果你正好在游泳,可能就会意外的溺毙”起了强烈拒绝接受似的反应。
阿马深吸一口气,正巧风势将香烟往他的脸部送,登感舒服许多。
“你没事吧?”老人察觉到阿马的脸色变幻。
“没事。”阿马言不由衷,又问:“那么人死了就是去到你刚才讲的鬼界吗?”他似乎隐隐接受了老人所说的荒谬的一切。“人死了变成鬼”他从小接触的就是这个样,不过老人所说的全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的怪论,他不由得想确认一下。
“这个说法我倒似曾经听平者说过,说什么人死了会变成鬼,不过其实不是这样的。人是人,鬼是鬼,人死了就是完全消失于世上了,不会跑去鬼界。即使是活着的一般人也不能私闯鬼界,这可不被层界守护者应许。这件事情,你们二界的历史也有记载,说什么一个老妇人坐船意外划进桃园,去到一个崭新的世界的,不过这个说明不尽不实。要穿越层界不是躯体去到哪里,而是精神上的驱使。”
阿马心想,老人说的应该是“桃花源记”吧,不过老人许多地方都说错了。“桃花源记”既不是历史,里面的主角也不是老妇人,敢情这件事情也是听来的,老人要不是记错了,就是转述错了。
老人见阿马大不以为然的神色,连忙道:“哈哈,那个也是平者好久以前给我说的,也不知道说不说得对,总之就是差不多这样。唉~可叹老朽从来就没离开过这里,外面是怎么样的,皆无缘一睹。”
阿马顿时觉得老人好可怜,身材似乎又缩小了一点。
“老爷爷,请问您今年几岁了?”这一个问题他从一见到老人就想问了,只不过害怕太唐突,于是趁现在问了出来。
老人摸了一下看不见的胡子,悠悠道:“几岁了?我活了多少年了?这个……哈哈~我不知道,不过好像活了好久了。”老人干瘪的脸皮下似压着淡淡的哀愁。
老人忽地看向窗外,道:“天黑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应该回去了。”
阿马也转头看向窗外,“啊!”地一声惊叫了出来。只见天空犹如盖上了一片染满墨汁的布,浩浩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天边,犹如黑布镶上了一颗明珠。他惊讶地注视着老人,问:“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不是才过了一下,一下子而已吗?”
不知是听得太过入神还是太过震惊,阿马丝毫没察觉周围在一句一句话间迅速暗了下来。
老人似有深意地道:“没错,一天就快过去了。改变命运的时间往往只在一瞬间。”
这句话让阿马无法捉摸,也不敢妄自猜测。
他心里直纳闷,躺在草丛里看天色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自己走出草丛一直到找着这里,最多也不超过半个小时,刚刚的谈话也只勉强用了一壶茶的时间,怎么算都不可能已经天黑了啊!
只见老人不知从哪里取出的火种,慢慢的挨近烛台,点了起来,屋子立刻亮了起来。
藉着烛光,阿马清晰得看见老人的模样,微凸的眼球让他略嫌恶心。一个早该问的问题,他现在才闪过脑际,问了出来:“老爷爷,请问你是谁?”
微风透过门窗窜了进来,烛光闪动,老人的脸色忽暗忽明。突然强风扫过,眼前陡地暗了。眼前亮了。
5、黄昏的曙光
怎么回事?老人突然暴起攻击?
如触发弹簧机关,阿马突兀地坐立起来。眼前金光刺眼,他伸出左臂挡在眼前。
“啊~唔~嘶~咿~”他忍不住呻吟,感觉自己的头很痛很沉。浑浑噩噩间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气味。
这只是一个梦?
玻璃窗透进的阳光很不温柔,这个强度应该是在午后左右。阿马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下午四时二十七分,日期——三月二十一日。太不可思议了!阿马兀自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看了床旁的闹钟,然后又跑到客厅去看墙上的时钟,时针的角度都差不多,都指着四时半左右!
真的只是一个梦?
按照时间推敲,自己从公园回到家,上床睡觉一直到现在,至多也只睡了个一个小时。这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一个小时要走出这个城市勉强足够,不过要往返绝对不可能(除非用如意门一一!),而且也没印象城市里外有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不过事实不容狐疑,事实是那一切理论、一切场景都只是一场梦!
阿马再三确认,只因那个感觉太逼真,逼真到那个老人沧桑的嗓音仿佛还盘旋在耳蜗里,残留口腔的茶因子似乎还在刺激着味觉,那股草和泥土的混合气味还在鼻尖啊!知道现在,他还是很挣扎。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我怎么那么厉害想?”阿马自忖。他选择相信事实,毕竟那个老人说的一番话,应该……应该不太属于这什么都能放在显微镜下研究的世界,就让他存在于梦中吧。
于是他又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跨上“X极限”出去了。这间偌大的独立式洋房平时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女佣,没有仆人,他都跟妈妈说不需要,那是因为他需要的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佣人。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但是他也知道一切形容词皆由主观支配着,他认为容易的,有些人认为比上十个小时的班还难,所以他从来没开口央求过。
所以,进进出出的也没人问候,他喜欢几时出门就几时出门,喜欢几时回家就几时回家,他很自由,自由到自己都害怕。
这种终极的寂寞,要不让有些人变得自闭,要不就让有些人自暴自弃,但阿马却选择乐观一点来面对,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这种变向的乐观很危险,一旦自持这个乐观的某一因素不小心被抽走,一个人的精神将进入前所未有的崩溃。
“冰箱里的食物剩下不多了,水果也完了,去补货吧。”出门前他是这么想的。承受着马路上汽车带动的不定向的风,他并没有摇摇欲坠,他很坚强。
麻坡——香妃城,作为一个刚刚晋升为城市的小镇,这里自然有五光十色的光彩夺目,有时也保留了一些乡下甘榜的俗气风味,是一个多么让人不敢抛弃的地方啊。跟着数“大马路、二马路、三马路、四马路、五马路、六马路、七……没七啦”,皆各有各的特点,和重点发展。
现在是放工的时间,红绿灯前的车辆像一条条接受训练过的鱼,排列着自己的队伍。如果说这些都是鲤鱼的话,阿马的铁骑就是江鱼仔,穿梭在队伍空隙之间,更显得自由自在。
虽然空气开始沉重,素质更差了,不过换了一个比较大的视野,阿马精神的紧绷还是得到了一丁点的纾解。
目的地——The Store。虽然Econsave的东西大部分比较便宜,不过他一辆前没有篮子,后没有夹子的自行车,又要买那么多东西,所以他还是选择离他家比较近的这里。
锁好脚车后,阿马边迈步走进百货公司的自动开玻璃门。一旁的马来保安还是像往常一样,正热情的指点年轻的同族柜台小姐可兰经的精义。
因为不是周末,又没什么特价促销,百货公司里稀疏的流动着几个顾客。
阿马打量着左手边包装闪亮的快熟面,心想是否要买几包囤积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迎面撞到阿马右手的人连忙道歉道。
阿马回头道:“没关系。”还附送一个温暖的笑容,让人心安。他总是这样。
阿马刚转回头就吓了一大跳。百货公司里陡然多了一倍的人!就一个转身的瞬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马急忙甩甩头,用手揉搓眼皮。
“啐”阿马自嘲,眼前跟刚进来的时候一样,什么异象都没有。不过阿马还是不禁地皱起了眉头,“又噩梦,又幻象的,自己没问题吧?”
不敢接着想,阿马加快手脚地把预购的东西都抢购完毕。然后提着一袋一袋的蔬果,骑着铁骑回家。
阿马亲自下厨,简单的喂饱了自己,又给小鸟换了包扎,温习了一下功课就上床了。他知道自己心不在焉,温习多久都没用,只是一直和文字、簿子干瞪眼。
不知道是想着日间发生的异事,还是怕睡着了又做噩梦,今晚他只是不停的辗转反侧,合不上眼。夜里不知道几点,他听见了钥匙的叮当和开门声,敢情是爸爸妈妈回来了。他连忙下床,把门打开线一般的缝隙。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爸爸妈妈的背影走进对面的主人房。已经足够了,阿马隧又合上门,爬回床上。他没妄想父母会来帮他盖被子,因为小时候他试过很多次了,他想爸爸妈妈忙了一天一定累坏了,要不然就是怕开门吵醒自己。只有这样不停的自我安慰,他才能安然的活在这个家。
一直到早晨的阳光又透过了玻璃窗进入了他的眼帘,闹钟响铃根本就是多余,他才下床准备上学。出门前他发现鞋架上多了一双新包鞋,款式新颖,见尺寸自己正合适,敢情是爸爸妈妈昨晚买给自己的。
今天他没忘了给小猫送便当。今天的便当也算丰盛了,有阿马昨晚剩下的鱼头、鱼骨,还有今早他特意炸给小猫的两条香肠。这么说似乎阿马很不珍惜食物,事实上不是的。这两条香肠原本是阿马的早餐,不过他吃不下。他给小猫吃了什么,自己就少吃什么,把自己的份分给小猫,也能说是用自己的肉来喂养小猫,每天都是这样。就是这样才伟大啊!
小猫饱餐一顿后,他把小猫捧在自己的大腿上,抚弄着小猫的颈项,给它瘙痒。小猫眯着眼,默不作声,看样子好像很舒服。
他有时会跟小猫说心事,不过今天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的发着呆。
今天他算是比平常早到学校了,但见小布还是拉着单背带的书包,站在脚车棚里,看样子似乎也是刚到。
还是一样,阿马还没把脚车安置好,小布就迫不及待地道:“你怎么了今天?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啊。”
“昨晚没睡好,小事。”阿马总是不舍得让人为他操心。
“哦。还是那句话,脚车卖不卖?”小布一脸自然,一点也没有感到羞愧。
阿马忍不住调侃他:“那这次是不是最后一次问啊?”他正准备俯身抽出课本。
瞥眼间,他似乎看到小布身后有一个人。他马上把实现移回小布的身上,只见小布的身后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妹妹。小妹妹正顿着脚,双手揉搓着眼睛,状似正哭着撒娇。但阿马没听到任何声音,这小妹妹几时站在小布身后的他也没发现。他连忙摇摇头、眨了几下眼再看,眼前的小妹妹竟然消失了。
他伸出拇指和中指,揉搓自己的太阳穴,心道:“难道又是幻觉?”
小布:“诶~你到底有听我在讲话吗?”
“啊。”阿马连忙应了声。
“没事吧?看你整个人不对劲啊。”
“没事,上课吧。”
下课,雨轩又主动走到阿马的座位前,找他谈天。
“阿马,你没事吧?”弱弱的语声,却似蕴藏了高分量的镇定剂。
阿马缓缓地抬头看向雨轩,见雨轩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心里甚是感激,便笑笑的说:“没事的,别听小布乱讲。”
雨轩抽出椅子,问:“我可以坐下来吗?”
“当然可以啊。”阿马笑得发自内心。
“不是啦,我只是看你上课的时候好像都不能专心,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雨轩说完后微微的低着头,却藏不住明显的脸红。
雨轩是个花一般的女孩,平时话不是很多,人又极易害羞,不是很熟捻的朋友难得跟她聊上几句。不知道是什么支持者她主动来找阿马的勇气。雨轩很努力,阿马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人家。
其实阿马的为人平时颇爽快的,不过遇到男女只见的问题他就变得婆婆妈妈了。他总觉得自己不是很完整,不应该得到佳人的眷恋。这中自卑感,就是家庭给他带来看不见,却一直存在的创伤吧?
“我怎么忍心让她为我这个样子?”阿马看着雨轩透露出不自然的眼神和嘴角。于是阿马抛却了郁闷的心情,打开累积了十年的话匣子,也开始努力的找话题跟雨轩聊天。两个含苞待放的单纯爱情种子就这样萌发了。
两人一直聊到上课钟声响才依依不舍的停止。阿马看着雨轩走回座位的背影,感觉好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只小鸟的羽毛什么颜色的?”雨轩在旁笑着问,笑得犹如一朵花般,好看至极。
“它啊,黑丫丫的没有你好看。”阿马在一旁推着“X极限”。他在雨轩面前平时不多话,更不会没开玩笑什么的,现在自己竟然说出这种话,委实难以置信。
雨轩没有作声。阿马不安的斜眼偷瞄雨轩的表情,只见她脸颊泛红的低着头。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阿马心里颇为后悔失言。
“不是……我很高兴。”雨轩声如细蚊,把头压得更低了。
这一下阿马的心壁仿佛突然分泌了好多蜜糖,甜滋滋的,说不出的受用。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静静的有如在沙滩上漫步。
“喂~”熟悉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是小布。两人停下脚步。
只见他骑着脚车,气急败坏的朝两人驶了过来,到两人近处又放慢了速度,到阿马身旁的时候便张大嘴巴,大吼:“靠!‘X极限’是用来给人骑,不是给人家推的。它是一匹千里马,千里马需要奔驰,它需要奔驰啊!”小布的语气和表情都甚为激动。
雨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马有点尴尬地说:“没办法,我的脚车不能载人。正好你来了,雨轩要去我的家看小鸟,你要一起来吗?顺便载雨轩,你的脚车可以载人。”
小布停了下来,单脚撑地,脸上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说:“不用了,小鸟有什么好看,我自己也有。”说完后“哈哈哈”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阿马无奈,雨轩又开始脸红,这就是他们的朋友。
“你们慢慢走吧,我要奔驰去了,再见。”小布把踏板抬升到右脚前。
“再见”,“再见”。
于是小布毫不拖泥带水,拉起车头,转了个方向,双脚迅速交替,向前方奔驰而去。
“奇怪,他的家不是到前面才转玩吗?”阿马。
“不知道,可能他也要去朋友家吧。”雨轩。
远远的那边,小布突然按下刹车器,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你们这两个笨蛋,终于在一起了吧。”
大地顿时多了一滴滋润的水滴。一落地,该吸收的吸收,该蒸发的蒸发,丝毫不留痕迹。
6、诡异梦境
“你先坐一下,小鸟在我房里,我拿下来。”阿马。
“好。”雨轩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着阿马住的地方,她可是第一次来。
说完后阿马快步地上了楼。只听一声开门声,一声关门声,阿马就提了一个大鸟笼走下楼来。
小鸟不停地发出“啾啾啾”的叫声,似乎介意着阿马要把它带到哪里。经过阿马几天的细心照顾,小鸟翅膀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叫声也变得洪亮了。
“长得真可爱。”雨轩将脸凑近鸟笼,仔细地看。
小鸟看了雨轩一眼,停止了鸣叫,脖子不停的扭来扭去,似乎在躲避雨轩的目光,自惭形秽着。
阿马打开笼子,小心翼翼的抓出小鸟让雨轩触碰。小鸟一出笼马上鼓动翅膀,似乎就要飞掉,所幸阿马抓住了它的脚爪。他感觉小鸟鼓动翅膀时颇有力道,敢情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鸟纳闷自己怎么会飞不走,于是加强了拍动的力道。阿马连忙轻轻的把手掌按在小鸟背上,用温柔制服了小鸟的鼓噪。
阿马纯熟地转换压制小鸟的手指,然后打开小鸟的左翼检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差变成完整的皮肉。这期间硬是要照顾,如果小鸟这个时候勉强飞向天空,怕会扯动伤口,使伤口恶化。
“它叫什么名字?”雨轩突然这么问。
阿马“啊”了一声,扭捏地道:“没有。”他从没给小动物取过名字,是猫就叫小猫,是鸟就叫小鸟。
“这么可爱,怎么没给它取名字呢?”雨轩不以为然。
“哈哈~你喜欢你来取吧。”阿马笑着说。
“好啊,它是雌的还是雄的?”雨轩似乎在给小鸟作问卷调查。
“这个我不知道也……”他对这方面没研究,如实回答。
他突然想到,如果小布在的话,一定毫不犹豫地道“靠,当然是雄的啊!”
这时雨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马看向雨轩,想来两人想的是一样的事,于是相视大笑。
雨轩再接再厉,又问:“那它是什么品种的?”
“不知道……”阿马有点尴尬,在喜欢地女孩子面前连续不懂回答两个问题,大是伤颜面啊!
雨轩绕着笼子打量着小鸟,小鸟似乎给她看得不舒服,在笼子里不安的跳动。
“依我来看,这个样子……应该就叫小鸟。”雨轩意外地道,两人又哈哈大笑。
两人聊聊笑笑的,两人之间薄薄的隔膜迅速蒸发。直到暮色成熟了,阿马才依依不舍地推着“X极限”,送雨轩回家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尽黄昏。
暴风雨从来不会因为被天空的绚丽感动而退却的。冥冥中芸芸众生各自准备听天由命。
阿马眼爆血丝,浑身是汗的大喘着气。
“难道老天真的不肯放过我吗?”
送完雨轩回家后,阿马便跨上“X极限”,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家。
比病毒还有效地,一旦被爱情感染后,那股魔力能迅速改变一个人的心情,甚至性情。
睡前阿马还不断不自觉的露出傻笑。直到凌晨十二点,阿马才带着笑沉沉睡去。
“你叫阿马是吧?”没头没脑的声音。
阿马左顾右探,竟没找到声音的源头。
“不用找了,你是看不到我的。”那个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在何处睥睨着自己,感觉起来是那么的靠近,就似在耳边咆哮。
“你是谁?”阿马感觉自己脚下虚浮,不知自己的身体现在是怎么摆放的。四周杳杳冥冥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他没感到太大的恐慌,这个空间竟似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会太愚蠢了吗?我是平者,你应该知道的。”
“平者?”阿马迅速在脑页里翻阅“平者”这个名词。他想起来了,是小木屋里的老人提起过的。
“想起来就好了。”那声音犹如鬼魅般飘逸,凝聚不起来似地涣散。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阿马感到惊讶。
“废话!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那人无所谓地说着,没有一丝的愤怒和骄狂。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阿马问。
“你应该感觉到你身体的异象了吧?
黑暗中阿马伸出自己的双手,双掌摊开,黑暗中端倪自己的掌纹。
“我最近常常幻想。”阿马自以为是的回答。
“哈哈,愚蠢之至!”平淡的笑声很难听。
阿马抬头。
“看来你还不是见我的时候。”
声音不见,画面消失。
阿马睁开眼,感觉眼皮极重,没多久又复人事不知了。
再一次睁开眼,又是另一个场景。
披天盖地的杂草,他又来到了几天前那个诡异梦境中的所在地。这一次,一样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牵引力,把他带出了高草丛。他没有像上次回头想的那样,试着违背那种力量,择其他的方向走。因为在这里的感觉异常真实,阿马一直提醒自己是身在梦境,但还是压抑不了那种时时可能迷失的感觉。
虽然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但阿马心里却感到更加的不安,可能是夜晚的关系吧。
月牙斜斜的垂挂在天边,两角尖尖的像是在诡笑。
沿路黑漆漆的,没有一盏路灯。阿马放任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带领自己,他微弱的辨认着方向,感觉是通往那间小木屋。
果然,眼前明明灭灭的闪动着一丝火光。微弱的火光下映照出小屋的轮廓,依稀是那个小木屋没错。阿马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里的一草一木感觉都似曾相似,先是高草丛、羊肠小路、围栏、小木屋,一切跟上次只是昼夜只差,如果小木屋里住着同样的老人,那这个还算是梦吗?
阿吗驻足在在围栏外,心情混乱地打了声招呼:“请问老爷爷在家吗?”
“哈哈,老朽自在朽屋中,你进来吧。”老人还是一样热情。
阿马的第六感早就告诉他就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不由得身体一震,然后犹如走在泥沼般,沉重之极的走了进去。
“如何,对此新能力还习惯否?”老人的嗓音一样极度沙哑,沙哑得无可救药。
“什么新能力?”阿马见老人一双微凸的眼睛吃力的盯着手上的东西,手指缓慢的牵动着什么。
走到近处才看清楚,原来老人是在编织衣服。
用手?用手。
“洞悉别人的生命力量的能力。”老人兀自没抬头,像是没什么事比手边的工作还重要似地。阿马择了上次坐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
“生命力量?”阿马的语气充满问号,问号中的问号,这话从哪里说起他完全没着落。
“看来是还没发现啊。这个必须详细说明,你等我会儿,快好了。”老人还是没抬头看阿马一眼,双手没停过地穿、拉、穿、拉……
阿马“哦”地应了一声,然后静静的端详着老人的举动。老人正织的是一块素色的布,看样子和大小像是件喝奶婴儿的衣服。老人的样子,干瘪的脸颊、枯槁的身体,和上一次一模一样,连服装都没变。
虽然阿马急于知道老人口中所说的“生命力量”到底是什么,不过老人似乎不觉得那很重要,阿马唯有这样坐等。他百无聊赖的随便感受四周施舍给他感观的一切。小木屋的内部跟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一样(事实上就算有一点不一样他也不会知道),听觉却有不一样的享受。
蝉鸣叫得很猖狂,几只几只一起对唱着,让这个沉默的情景一点都不安静。比起城市里活得战战兢兢的蝉,它们叫得无忧无虑、叫得肆无忌惮、叫得痛快、叫得淋漓尽致。蝉鸣的主旋律中还伴唱着不知什么昆虫的叫声,杂乱中听出安宁、祥和,是最美妙的夜之章。
看样子像是快好了,老人还是磨蹭了很久。
“咳咳。”老人咳嗽,不知是自然的还是刻意示意阿马。
不过阿马一回神老人倒是已经把材料收起来了。
“刚才说到什么了?”老人淡淡地道,不像故意吊阿马胃口。
“您问我对新能力还习惯吗?嗯,洞悉生命力量的能力。”阿马毕恭毕敬。
“对了对了,就是那个,我老糊涂了,你别介意。”老人没太多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个年近百岁,或者逾越百岁的老头,没理由要对一个黄毛小子客气。
“没关系。”
尊敬老人也是一种善良的表现。
“应该先给你解释解释‘生命力量’。那是一个非常抽象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你应该也不能接受,你就先将就理解就可以了。
“好。”
“万物,只要活着的、有生命迹象的事物就一定有一个寿命。‘生命力量’就是用来标示一个生命体寿命的长短的根据。‘生命力量’越强代表寿命越长,‘生命力量’越弱寿命当然也就越弱。”老人听了下来,等待阿马的反应。
“明白。”这不是很难明白,阿马在脑中把它比拟成格斗游戏里的血量。
“嗯。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的,每个人都只是一半,还有另一半的存在吗?”
“记得。”阿马不禁想到雨轩。
所谓的“上次”就是上一个遇到老人的梦,与这个梦像连续剧一样完全连接的梦。阿马潜意识里已经接受这个不单纯只是一个梦那么简单的“事实”。
“很好,那我继续说了。”老人没等阿马作回应,神情严肃地道:“通常任何事物,两个才是一体。植物根植物、动物跟动物、人跟人,两者的生命息息相关,合为一体。也就是说,一个死了,另一个就活不了。不过不能看成是主宾关系,而是平等的相互关系,前者死了,后者会以另一种方式,快速结束生命。但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真正的两个个体自然地在同一天内死亡的几率可说是少之又少。但是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需要平衡,所以这个平衡不能空等机缘的‘巧合’。制造‘巧合’,就是‘平者’的工作。”
这些东西老人上次都说过了,只是浓缩整理了,像是一份讲义。
“所以平者的工作就是杀掉还活着的另一个人?”阿马瞪大眼睛,心想那不是另一种死神吗?
“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
“……”阿马露出懵懂的表情。
“平者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捍卫世界的平衡。”老人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把烟斗,说完便吸了一口。
薄烟迅速化开,稀稀地弥漫在空气中,完全不足以形象阿马心的一头迷雾。
阿马沉默,努力地思索着什么,他隐隐感觉到有个恐怖的真相在试图侵蚀他的灵魂。
准备好了吗?
老人也跟着沉默,对烟斗抽着抽着,吸了一口又一口。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阿马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像是刻意的在压抑什么。
“你最近有时常看见幻影吗?”老人淡淡地道。
“幻影”?一听到这个名词,阿马浑身顿时冰冷。印象中百货公司里陡增的一倍顾客、小布身后的小女孩、大街小巷中老婆婆身后的老爷爷……忽然看到,又忽然消失的——幻影。突然,突然“它们”变得无比清晰。阿马似乎还能看出它们异于平常实物的形象,它们的身上似乎能透过光线、它们是半透明的、它们不是实体、它们是……是什么?原来它们都不只是幻想吗?
“好像有……”阿马声音颤抖的回答
“那些就是我所说的——洞悉‘生命力量’的能力。”老人嘴里冒出深不可测的白烟。
“啊,不明白。”阿马反应了过来。
“当你把这个能力驾驭纯熟后,就能任意‘看见’别人的寿命。幻影显示的就是你所看的那个人的另一半,与共享一条命脉的另一半。幻影健康,那人身体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幻影年幼,代表那个人命长。”
阿马专心致志的聆听,像是小屁孩正在看新颖的卡通片一样。
他将老人所说的稍微连接,“那么小布身后不停哭泣的小女孩代表小布的寿命还很长?街道上那个老婆婆身后严重咳嗽的老爷爷就是说老婆婆生命将尽了吗?”
老人又道:“不过那也只是一般上,命运这种事谁能期许他一天靠谱?有些幻影显示那人健健康康的在织衣服给刚出世的儿子穿,下一秒就……”老人声音竟似有些哽咽。
阿马却没留意到,他必须重组一下自己的思绪。
东方已出现了鱼肚白,时间快得让人很无奈,灰蓝色的天空充满了愁绪,蝉鸣鸟啼还没交接的时候,大地静得了无生气。
过了许久,老人才一个喟然长叹,打破了寂静。
“唉~人生无常啊。”老人叹得幽邃深长,像是叹进了无尽悬崖。
“那么我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能力呢?”阿马突然问道。
“哦,哈哈哈哈,你看我这个老糊涂,最重要的差点忘记讲了。”老人裂开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牙齿的嘴巴笑道,眼皮将半遮微凸的眼球。
“说来现任平者是我的友人。原本他每半个月都会到‘无际丛’去吸取穿梭各个阶层的灵力,可是上一次来的却是你。”
阿马“啊”了一声,终于明白了第一次来到这里,老人的反应。
“我猜想是不是他在穿梭阶层的时候招阶层守护者追捕,没办法脱身,或者已经被杀了,所以才没出现。不过那天你的出现证明了他还没死,今天你的出现可能又代表他被捕了,一时脱不了身。但是维持万物平衡的工作终究不能因此停下,于是他把他的一些意思灌进了你体内,他的部分能力也因此寄托在你的身体里。”
阿马听得冷汗直冒,眼前金星混乱。
不久的将来,他才知道事实与老人的猜测,有一个不可不分辨的差异。而在这个差异的没被发现,造就了他人生的一大变化。
“所以……所以我必须继承平者的工作?”这句话,阿马几乎想了出来,那是一个绝对精神上的折磨。
当天使被逼拿着手枪的时候……不管是怎么样,子弹穿过肉体,迸出来的血液,都是红色的。
两人之间隔着一片挥之不去的烟,老人似乎没察觉到阿马的脸色变化,继续道:“不过这里面还是有让人不明白的古怪。几亿年了,层界守护者合力追捕平者几亿年了。本来就算所有层界守护者联合起来也不能拿平者怎么样,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啊,层界守护者跟平者的法力是有一段距离的,可是这次……都过了整整一个月了啊。”老人有点不放心的摇头。
阿马纳罕,从上一次开始进入这个奇怪的梦境只不过过了两天,老人却说过了整整一个月?阿马转头望向窗外,天已经大白了,登时明白了,这里的时间不能跟现实生活中的时间混为一谈,这也是上一次来的时候明明天才刚亮,没一下子天就马上黑了的唯一解答。
“为什么层界守护者要追杀平者呢?”阿马诚恳的问。
“没什么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平者是维护平衡,只要世上存在一个令世界失衡的东西他就要铲除,可是层界守护者的责任却是要捍卫层界间的自然运作,让万物自然生自然灭,只要有东西破坏这个自然,层界守护者就是誓死抵抗到底。在层界守护者的眼中,平者就是入侵者。”
“可是玉帝……还是上帝,不会出来阻止吗?”
“哈哈,什么‘玉帝上帝’的,我是听平者说过,他说这个存在是你们十七个人阶中唯一共同的信念。不过真实世界中并没有这种存在,不管是平者还是层界守护者,他们的工作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责。”
阿马露出不明白的神色。
“就像你们的悉达多、默罕默德、还有耶稣一样,没人要他们创立教派、没人告诉他们他们将来会是一教之主,没人过嫁给他们超凡的智慧,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可以说是使命吧。”
阿马神色惨淡:“那么我的使命就是要继承平者,维持世界的平衡?”阿马终于说出他最不想说出的一句话。
老人神情转为严肃,语气沉重非常:“看现在的情势,是了。”
阿马……
老人望了一下窗外,开口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你是时候回去了。”
“我不要,我绝对不要!要我伤害人……杀人……决计不行!不行的……”阿马语声虽小,但是其凄厉有如地狱惨死鬼的哀嚎。
“平者既然选中了你,那他应该会暗中协助你。如果你遇到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时,就闭起眼睛,然后心中默念‘平者’吧。”
“不行,不行……”
睁开眼,阿马已经回到他熟悉的房间,没有突然坐起,没有大吼大叫,不用这些多余的动作了,他只是无力的躺在床上,呆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灯饰。金属和玻璃借助微光,反射着琉璃般的光泽,飘荡在空中。
什么是命运?阿马此时还可以把那些都当做只是一个巧合有关系的梦境吧?毕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7、该来的终于来了
下雨。雨滴打着悲伤的节奏,那种音调让人好想就大字型躺在马路中间,不管有没有车,不管下一秒会怎么样。
不管每个夜晚的经历多么荒谬怪诞,夜晚终究只属于夜晚。白天,太阳一样升起,天一样慢慢的亮,风一样轻轻地吹,一切都应该和往常一样吧?
有时候,平淡很让人向往;不期望平淡,只因你没认识不一般。
下雨了,阿马没打算去公园。他使劲的踩着踏板,奔驰在绵绵细雨中,他好久没让“X极限”享受快感了。
小布不意外用一样的姿势站在脚车棚里,他希望这就是他的一天。
这天有测验,雨轩没去找他聊天。粉笔和黑板的敲击声,占据了大多数人的部分人生。
放学了,阿马推着“X极限”走在一条他随意转进的路。不知是哪一条愁绪吞噬了他头脑的平静,他思索东西的能力。
他的心里一阵一阵的迷惘,天还没暗,眼前却仿佛没有一丝光亮。“X极限”静静地陪在主人的身边,它知道主人的心情不好。
阿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抑郁,到目前为止,这一连串的怪事都没造就什么坏事不是吗?
“‘我是下一任平者?’阿马打了个‘哈哈’,看来平者的本事也是稀松平常,要先按接班人也不调查一下,我怎么可能为了真假无法证实的理论去杀人?”阿马这么想,顿时释怀了不少。“不管看到什么,我什么都不做就是了。”阿马心道。
刚才一阵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走了多远,阿马小腿微感酸痛。他抬头一看,想直到现在自己的方向,准备择路回家。只见右侧是一排没完没了的店屋,右侧景色却并不一致,有店面、有住家,或者杂树丛,正是身处加里蒂路的中段。
忽然,他隐隐约约地感到右眼角有人影闪动,他马上把视线转移到那不安的方向。定睛一看,赫然又是一个有形物体的“生命力量”。展现这个“生命力量”的主人是一个正在“炜照书局”前不停来回踱步的上班族男子。男子穿着一件华丽的长袖衬衫,黑色的长裤也烫的微微发亮,正嘻嘻哈哈的在讲电话。只见那个寿命的投影正逃命似的奔跑,那人也是男的,仓皇中还不忘不时的回头张望,好像怕被什么追上似的,惊恐的神情让阿马心中一惊。奔跑没多久,那人突然往前一倾,像是倏地被什么巨力一带。那人腿一软,一个屈膝,就此扑倒在地。阿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随着一颤。他看见那人的脸部肌肉强烈扭曲,挤出不可言喻的痛苦,甚是狰狞可怖。
“是不小心踩到石子跌到了吗?”“……”没有声音,阿马见那人明明摔得很用力,但是没有一声惊呼或是呻吟。“不打算站起来吗?”
马上,那人就用另一种方式回答阿马他为何不站起来。
只见那人身体压着的地方有鲜血汨汨流出,血滩面积迅速扩大。那人抽动了一下,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连眼睛也忘了合上。那个不甘心的眼神把眼睛撑得大大的,阿马所站之处正是那人瞪眼的方向,直瞪得阿马毛骨悚然。周围气温似乎骤然下降了好几度,阿马顿时明白那人几分钟前的处境。警匪片也教育过,这幅情景正是说明那个样子像匪徒多过警察的人一路被警方追杀,卒然中枪倒地,然后,死了……他早已忘了行走,目瞪口呆的站着原地。
他马上把实现移向打着整齐领带的上班族男子。只见男子兀自若无其事的来回踱步,兀自嬉皮笑脸的讲电话。但是阿马知道,他就快死了……
阿马的神经顿时麻痹了,现在的他应该干嘛?
“应该干嘛?应该干嘛?应该干嘛?应该干嘛?……”如此默念了三十几次,他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如果你遇到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时,就闭起眼睛,然后心中默念‘平者’吧。”有如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尽管他一时想不起这句话是在哪里听到的、尽管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他一时想不起,他甚至没有办法判断做这个决定的结果会是什么。他已经暂时丧失思考的自主权,他只是跟着字面上的意思,照做。
“平者,平者,平者,平者,平者,平者,平者......”
黑暗中的微弱光源就是那么可靠,不管前面的等着你的是什么,先冲上去就是了;沙漠中的滴水就是那么可靠,不管是否可喝,先喝了再说。这就是人的脆弱。
不知道念了几次,他不安的睁开眼睛,不睁开还好......
就在阿马闭着眼睛,把“阿弥陀佛”给换成了“平者”念的时候,异象发生了。四面八方的乌云迅速聚集在他头顶的那片天空,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密集的云层里传来有如猛兽吼叫的空气摩擦声,然后……最后一片乌云到位,阿马正巧睁开眼,“轰隆!轰隆!”雷鸣电闪,一道雷光直直劈了下来,“碰!”轰天价的爆炸声,完全淹没了万物的惨叫声。
雨水噼里啪啦的降下,像是欲毁灭这片大地。阿马的嘴巴已经不知道是开的还是关的了,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喉咙在哽咽。
就在刚才那一劈的瞬间,闪电击中了眼前的“炜照书局”招牌,眼前金光爆散,PVC材料的招牌碎片爆射出来,没有固定的方向,它们只是肆意消耗突然获得的巨大力量。
有那么一小片,划过了阿马的脸颊,鲜血等待时机流出。
同一时间,招牌坠下。
来不及看招牌下的上班族男子作何反应,也不必看了,那些反应都被压在爆破的招牌下,不管脸面是贴着地还是贴着招牌,都一定毁坏不堪。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阿马从开始睁开眼,到站着的上班族男子消失,前后只间隔2.1秒。
阿马完全来不及反应,只因太快太快。
霸道的雨水淋湿了一切,准备进一步的掩盖。
血终于汨了出来,混合雨水和阿马的眼泪,毫不眷恋脸颊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他反而清醒了。“是我害死了他!是我亲手杀了他?是我,是我......我杀了人了......我明明知道平者是做什么的,我还心里默念他......是的,我是杀人凶手。”
仿佛雨水掩盖了他的心,他顿时浑身乏力,双手再也无法扶持“X极限”。“啊!”“X极限”惨叫了一声,但是主人没有听到,它想问为什么,却只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软瘫在地的主人。
虽然三条街的车子警声一同声嘶竭力地安慰阿马,但是他还是一样沉沦。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阿马,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女孩子声音。
“……”
“阿马,你干嘛坐在地上?”女孩子走近。
“……”
“阿马,你别吓我啊!阿马!”女孩子吓得就快哭了。
“……”
“阿马,你快别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女孩子真的哭了,珍贵的眼泪快速被雨水带走。
“啊。”阿马抬起头,眼前竟是雨轩。
“雨轩……”阿马心里默念。
正是雨轩。雨轩的家就在这里附近,每天放学一定会经过这里。她坐在车上,突然看见坐倒在地上的阿马,连忙喊停,开了车门,也不管正下着大雨,就冲了下来。
雨轩全身自然是淋湿了,但是最湿的还是那双眼睛。
她见阿马看到她毫无反应,哭得更大声了。
狂风暴雨里,一男一女,坐在马路旁,男的面无表情,女的哭得很伤心。
8、无言的结局
“阿马,阿马……”阿马恍惚中感觉有人这么一直唤他。
不知怎么,他没有打算回应的意思。
他躺下,躺下,然后闭上眼睛。
睁开眼,四周都是阻挡视线的高草,阿马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把懊悔、后悔、悔恨纷纷转换成怨恨和愤怒。
“老人你在哪?老头子,你给我出来。死老头,快给我滚出来……”越叫是越没理智。
阿马在高草丛里乱窜,他没空也没闲情感受每次来到这里,自动涌上心头的直觉。他只是不择方向的乱窜。
乱窜,乱喊,他始终找不到出路。于是他索性使劲全力,一口气往前奔出。
“扑哧”他终于钻出了高草丛,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对。大大的不对,眼前再没几步路就是空空如也的天空,但他哪里还收势得住?
“啊!”他就这样冲下了悬崖。
“碰!”
睁开眼,眼前灯光阑珊。
坐在阿马床上的的妈妈和站在门口的爸爸,看见阿马突兀的坐立了起来,吓了一跳,然后放心了一下。
妈妈出奇关心的口气:“阿马,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
阿马惊觉自己竟然还没死,没来的及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妈妈,只见她的眼皮红肿,眼角泛着泪光,像是正为自己的异象担心哭泣。
他正想出言安慰,眼角一个闪动,他马上把视线转换到站在门口的爸爸。
爸爸似乎开口说了些什么,但是阿马没听到。他只是死死的盯着爸爸身后的……影像。
又是“生命力量”,寿命的投影?
只见那是一个横躺着的老人,老人无力的闭着眼睛,脸上带了个氧气罩,胸口起伏很大,似乎呼吸得很辛苦。
突然,老人横向移动,慢慢靠近他,靠近……
老人的面容就要清晰可见,突然,老人竟睁大眼睛,身体一阵痉挛,不停的抽动。
阿马来不及吓一跳,心里别无他想,却有一股很强烈的意念驱使他往前扑去。
“啊!”
“碰!”
“啊!”
阿马已经把爸爸压在地上,爸爸惊骇的看着身后不成尺寸距离的灯饰。坐在床上的妈妈更是惊吓得直接哭了。
阿马挣扎回身一看落在地上,粉身碎骨的灯饰,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刚才爸爸想走上前安慰阿马,阿马却因看见爸爸的“生命力量”就快消灭,连忙想都不想就往前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同时,原本好好挂在天花板的灯饰就这样坠落在地。
“你终于回来了?”老人将斧头停在半空。
“嗯,鬼界的守护者这次竟然插手了”平者提了两坛酒站在老人的眼前。
“哦,最终你还是逃脱了。”老人笑眯眯,看到故人回来,他甚是安慰。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把你的能力过嫁了一些给那个中学生是为了让他接班?”老人想起了阿马。
“什么中学生?”平者样子不像故意假装不懂。
“那个叫陈马的中学生啊,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定时来找我的。”老人突出的眼球瞪得老大。
“啊,那个骑着脚车的中学生吗?我记起来了。什么让他接班?我们这种工作是随便抓个人来继承的吗?”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不过我看他拥有你的能力,又想你可能遇险了,来不及酝酿接班,就找了他。”
“乱来,我根本没有过嫁给他能力。嗯,可能是我驱动他去金山帮我杀了一个早就该死的人,残留他体内的念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