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洒的水，还是眼眶滴下的液体？他已经分不清。混乱，脑袋里只有混乱。画面一个接一个地播放，就如一部他不想看却不得不一直重复欣赏的电影。

         套上衣服，再擦一擦脸，告诉自己：“挺着！”

          “爹地，明天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才刚坐下，他的小天使就敲门进来了。小天使的声音，是一滴水，滴在他心潭的一滴水。心中好不容易平静的潭水泛起了涟漪，嘴角跟着微微上扬。

          “准备好了！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明天不赖床就好了。”宠溺地摸了摸小天使的头。“我才不会赖床呢！准备好了就好，我回房了。晚安！”“去吧，晚安。”小天使把门关上了，却把记忆的闸门打开了。

         往后一倒，柔软的床垫迎接他的身躯。沉浸在记忆中，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他和她的初识，想着对他而言短暂的二十年相处、想着……她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叮叮”有短信？“爹地你怎么还开着灯呢？快睡吧！别偷偷地哭喔，我会笑你的。”呵呵，小天使你也快睡吧。

         今天的天气晴朗，真好。他站在一旁，看着小天使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看着小天使对着她的照片叨叨细语。一定是在说他的坏话，他想。

         小天使对着她唠叨完之后，就站起身、眨着黑亮的眼睛，说：“爹地，我能去那里买一杯玉蜀黍吃吗？”一边指着一个方向。望过去，不远处有一个小档口，“去吧，小馋猫。”看着小天使走过去，他知道小天使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杯玉蜀黍并不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看着她优雅、微笑的脸庞，他也跟着笑了。“若儿，你好吗？我和小天使都很好。只是……很想念你，虽然她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五年了啊，若儿，小天使也十五岁了呢……大家都让我再找个对象，方便照顾小天使，我觉得不行啊…等会儿你这小醋坛翻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他笑了，眼眶却湿了。“……我答应过你，所以我会做到。”他仰头，逼回泪水。不能哭，要开心地活着，她说。

          “爹地，我回来了！玉蜀黍真好吃。”这小公主真实准时啊。

          “那我们回家吧！”

         明年见，他对她说。